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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自己,我必須饒恕你。一個人,不能永遠在胸中養著一條毒蛇;不能夜夜起身,在靈魂的園子裡栽種荊棘。──奧斯卡•王爾德

 

「為什麼我該原諒拒絕道歉的人?」

「我必須處理我精疲力竭的自我感、我的嫉妒、我的屈辱,而現在你要我吃藥?那他必須做什麼?讓他去吃藥吧!」

我們的一生在關係中,受過大大小小的傷害,小的可能是對方的反應、一句話、忽略;大到可能是傷害身心的指責、羞辱語言、肢體暴力、外遇等等。我們可能會選擇壓抑的表面和平,繼續維繫關係;又有可能選擇解除關係斷然離去,無論哪一種,我們都帶著未竟事宜的負傷前進,影響了我們的內在與此刻的人際關係。

有些人或是宗教信仰會道德勸你別計較、要放下、向前看或是要原諒,要你發揮愛心和寬容的特質。話說的輕巧容易,然而,未經他人苦,末勸他人善。你的情緒沒有被他們承接住,沒人見證你的痛苦或受傷,也沒有人站在你的立場同理與接納。少了這些,內在的悲傷與憤怒難以轉化。

人的理智也知道“應該”放下,然而卻難以做到。有人說,無法放下是因為不夠痛苦。我卻認為,無法原諒可能是因為不想再經歷為同樣的事情受傷,而選擇防衛性地保護自己:為什麼我要原諒不曾反省的你,給你機會再傷我一次?

心理治療師珍·賽佛曾說:「有時候,人們真正需要的是獲得不原諒的認可,去感受他們真實的感覺。」無法馬上原諒與寬恕的人,或許是為了尋找健康而人性的解答,而不是立即去追求崇高的道德層次。再者,不合理的期待,做不到時可能帶來挫敗。

還有的人主張「你要感謝傷害你的人」,因為傷害帶來了成長。這樣的主張我也認為是有問題的,因為我們不是受苦的當事人,當事人的感受是相當主觀的,不能把感恩這樣的道德框架套在一個曾受傷的靈魂身上。

如同本書作者史普林博士說的:「從中學習和成長。並非像有些人所主張的『傷害爲你帶來好的轉變』,而是『你對傷害的了解爲你帶來好的轉變』。」我非常喜歡這句話。我們能夠面對傷痛、慢慢療癒走出來,超越不幸,其實要好好感恩不曾放棄修復的自己。

而原諒、不原諒,如此簡化的二元對立。其實從受傷走到原諒的,是緩慢又複雜的歷程,必須修復的,不止是傷口,還有自尊及信任。而且並不是只有原諒與不原諒兩種選擇,還存在著:不能完全原諒,但能原諒某部分。

有沒有一種可能是:他沒有感到懊悔,對我道歉認錯,而我也不想原諒,然而,我努力保持客觀公正,還能夠平靜喜悅的生活著?

如果你在原諒與不原諒之間輾轉掙扎著,卡在動彈不得的關係中,想尋求被理解或是出口的話,我非常推薦此書《教我如何原諒你?》,閱讀後,我相信會帶來新的啟發與洞見:原來原諒不是唯一療方,無論原諒與否,也可以獲得心靈的平靜。這是一本含金量高的經典之作。

作者史普林博士是專注於寬恕議題的心理專家,透過四十三年的臨床經驗,與丈夫合寫了這本書,帶領讀者理解原諒以及被原諒的錯誤假設,認識真正寬恕的本質。這本書主要是給受傷的一方閱讀,讓你知道如果加害者不願意認錯和補償時,你可以怎麼做,才可以從不公義與侵犯中復原。也有章節是為了加害者而寫的,讓你知道必須怎麼做才能贏得原諒與尊嚴,這歷程中也能原諒自己。

 

史普林博士將原諒分為四種途徑:廉價原諒、拒絕原諒、如實接納、真誠原諒。

➤廉價原諒:可能是基於保護關係、看重加害者的感受,或是害怕加害者的憤怒或拒絕,在還沒有確定如何處好侵犯的衝擊,就獻上寬恕,輕易赦免對方,不是出自真心只求和平的舉動。

➤拒絕原諒:固守憤怒,通常以攻擊或疏離來回應加害者。拒絕原諒可能是基於不想便宜加害者、認為加害者不配領受,也想要懲罰毫無悔意的加害者,或是把原諒歸於同情,把懷柔的做法視為軟弱。

➤如實接納:釋放怨恨,可以不需要原諒死不認錯的加害者,你接納對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,誠實反省自己是否助長的傷害行為,也原諒沒有保護好自我的自己。並且,在傷害中尋找出意義,同時摸索出適合你與加害者的關係。你決心要掌控自己的痛苦,好好活著,並超越傷害。一旦你把療癒的職責操在自己手上,你就賦予了自己力量,同時與過往和解。

➤真誠原諒:不同於前三種,真誠原諒在本質上需要人加害者的參與,並且要求你們雙方真誠且開放地互動。原諒不是免費的贈品,必須透過努力來贏得。然而,就算努力修復了,獲得原諒並不是加害者的權利,而受傷的一方也絕對沒有義務要原諒對方。是透過這樣的交流,才有“可能”達成修復、原諒,再進一步恢復關係。

 

⦿廉價原諒

好處:

1. 或許能讓你保持跟加害者的關係。

2. 或許能讓你自我感覺良好,甚至自居正義,有道德優越感。

3. 或許保護你,不用面對自己在衝突中的共謀角色,也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。

4. 或許能把犯錯的人推向悔悟之路。

5. 你相信原諒有益於你的健康。

 

壞處:

1. 可能保住了關係,但是毀掉你們發展出更親密連繫的機會,沒有深入討論與對話,潛伏的問題依然在你們之間,使原來的狀況加倍惡化。

2. 或許讓你覺得在道德上比加害者優越,但是你這種貌似神聖的高姿態,很可能妨礙你們更加親近。

3. 阻礙了個人成長,讓你沒有機會好好省視自己,這樣的洞察原本可以幫助你們發展出更滿意的關係。

4. 可能給了犯錯的人綠燈信號,讓他繼續錯待你。

5. 可能會讓你在情緒和身體上都病了。如果我們接受的觀點是:生氣證明了道德人格上的軟弱,以及缺少情緒控管。我們就會讓自己外表看起來一切安好,將問題與情緒轉而內在化,使疾病在身體裡面滋生。

 

⦿拒絕原諒

好處:

1. 讓你感覺不容易受傷,還可以藉由反擊、報復來感覺自己的力量,重新劃定權力的平衡,透過傷害人來重建自己的重要性,也許可以讓加害者不再度傷害你。

2. 讓你可以將自己的失敗怪罪到別人頭上,活在懷恨的狀態,堅持自己是無辜的,讓自己看起來無懈可擊。

3. 拒絕原諒讓你產生活著興奮的快感,取代內心的空虛,同時也不需要掙扎或與自己打架。

4. 透過仇恨,讓你感覺不再那麼空洞、更有活力,精神比較振奮。

 

壞處:

1. 當你把侵犯你的人逐出生活,你否定了以正面方式解決問題的機會:他回應你的委屈、贏取原諒。拒絕考慮他過去對你的意義,而且今日可能依舊有其意義,你也否決了自己任何和解的機會。

2. 斷絕的個人成長和理解的機會,不敢面對自己軟弱和失敗的恐懼。你陳述自己的憤怒與失望,然而你往往覺察不出自己如何冒犯的別人,對方才以不相上下的好鬥模式自我防衛或攻擊。

3. 執著於報復,你以防衛和自我保護來完成自己的基本需求,卻沒有時間滿足自己「更高的」需求:平靜、創造力、愛與連結。

4. 透過仇恨的振奮感、負面情緒,讓你血壓上升、增強了交感神經的運作,長期下來卻會榨乾你的精力,折損你的免疫系統,更容易病痛上身,腐蝕你的身心健康。

 

⦿如實接納

是當加害者不能或不願投入療癒的歷程,或是不肯或補償時,你不再需要原諒毫無悔意的加害者,或是繼續在意他、愛他。你有自由保留原諒,也可以獨自幫助自己修復、自我照顧。

♥ 步驟一 :尊重自己感受到的全部情緒。在自己內心闢出一塊地方,在那裡所有的情緒都是安全的,清楚並重視自己如實的感受,無論是什麼樣的情緒在那翻攪,你不評斷、不否定,也不會置之不理。

♥ 步驟二:放棄報復的需求,而是持續尋求公正的解決之道。關鍵的議題並不是加害者是否得到報應,而是你是否獲得了自由,情感上不再依賴他,從他的錯誤中走出來。

♥ 步驟三:停止執迷於傷害,並且重新投入生活。不斷重複的念頭讓你陷入苦惱,折損生活品質,當你努力克制自己的強迫性思考,你也可以了解傷害的衝擊、確認自己會盡一切力量來維護健康,拒絕只停駐在負面感受中。

♥ 步驟四:保護自己免於更多的虐待。如實接納不一定意味著復合。你可以接納對方,但是禁止他進入你的生活空間。

♥ 步驟五:從加害者個人掙扎的角度來建構其行爲。你試著深入加害者的內心來理解他,這不會讓他的行為站得住腳,卻可能讓你擺脫是自己造成這一切的錯誤假設。這個人對你做了一些事,但不一定跟你有關。

♥ 步驟六:誠實反省自己是否助長了傷害行爲。是否自己個性、內在陰影影響別人對待我的方式?觀察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,引發對方令人不快的行為。承認自己該負的責任。

♥ 步驟七:挑戰自己對於所發生的事實是否有錯誤的認定。像是非黑即白的二分法思考、沒有表達核對事實就認定對方的言行是自己假設的那樣、以偏概全...等等

♥ 步驟八:將加害者跟他的侵犯行爲分開來檢視,權衡他的優缺點。請你客觀的眼光看待他,同時覺察極度思考的傾向,不妖魔化也不神聖化。

♥ 步驟九:審慎決定要與加害者維持什麼樣的關係。如果加害者不願意道歉或沒有能力補償,維持什麼樣的關係對你而言是合理的?你可以接納對方,與他和好;也可以接納他,卻不與他和好。

♥ 步驟十:原諒自己的缺失。像是:自己盲目的信任對方、漠視自己的懷疑、忽略自己的感受與傷害、相信自己不值得是活該的、容忍加害者的傷害行為.....

 

⦿真誠原諒

贏得真誠原諒的關鍵任務:

✔ 關鍵任務一:檢視自己關於原諒的錯誤假設,是否阻礙你贏得原諒。像是:不是等準備好了才能道歉、不是道歉了就理當獲得原諒、不是爭取原諒就顯得軟弱可欺,或是自己唯一犯錯的人、別相信自己不值得原諒、不要認定你的努力不會造成影響......

✔ 關鍵任務二:以開放的心胸,見證你造成的痛苦。放下自己的感受和防衛,學習壓抑辯駁地傾聽,鼓勵你傷害的人分享他的痛苦,並且真心道歉,是降低你們之間屏障的第一步。如果你展現出你不會忘掉自己的作為,而是會記取教訓,你就是在協助他從傷害的執念中釋放出來。

✔ 關鍵任務三:真心誠意、不辯駁、負起責任地道歉。道歉顯示你的勇氣與謙卑,願意接受你錯待的人審判自己。

✔ 關鍵任務四:深入了解自己的行爲根源,同時向你傷害的人揭露自己難堪的真相,顯示你對他的信任。如果你對自己的言行毫無頭緒,你可能會再次傷害對方,那麼他跟你在一起不會有安全感。為什麼他應該要原諒你呢?

✔ 關鍵任務五:努力贏回信任。選擇適當的贖罪行動時,你必須給予他在意及他需要的。不妨也可以直接詢問對方:你可以做什麼贏回他的信任?表達後悔及承諾你的改變。

✔ 關鍵任務六:原諒自己傷害了別人。面對自己造成的錯誤和傷害後,也需要原諒自己一些行為,可以將你從自我蔑視中解放出來。在努力爭取對方原諒與信任的同時,也探索到自己行為的理由(壓力、人格特質、生理影響、人生經驗),這一切加總起來,形成今日的你。在理解、悲憫自己與自我原諒下,恢復自我,開啟改變之門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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