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次我到旭立基金會舉辦的薩提爾學習之旅,還是計鬧鐘提醒,才搶到報名。
對於陳桂芳老師在旭立的課,我是依直覺報名。
上課前和真正上課這一日,我一如既往的緊張,但不像去上周志建老師的那麼過度,而是不安中有股穩定的能量。
現場總共有26位夥伴,是我目前上過工作坊中最少的,但人潮看起還是不少,原來是除了陳桂芳老師之外,還有11位志工專業督導,其中有心理諮商師、社工、教師、企業教練。
第一天上午是師資的自我介紹、夥伴分享對於這項學習的動機和期待、美國家族治療師維琴尼亞•薩提爾的生平介紹、5種應對姿態、畫自己的家庭圖。
如果沒記錯,我在自我介紹說:「我自己在原生家庭這塊經歷不少衝突與情緒痛苦,我為了讓自己修復平靜,在去年七月底離職前,是透過閱讀和書寫。待離職後有了彈性的時間,先去上周志建老師的創傷敘述療癒工作坊,從夥伴的生命故事中體驗我未曾看到的自己那部分的傷,讓我去梳理,去擁抱過去的自己。年初報名李崇建老師的薩提爾工作坊也是,除了夥伴的生命經驗帶來的洞見,我認識到自己透過學習助人的可能性。助人,指的是親友家人。我其實過去沒想過要跟家人多好,我不懂甚麼是愛,我也很抗拒愛。我能保護好自己、讓自己平靜就不錯了,所以我的動機從來不是家人。可是,我發現,當我從自責到學習善待自己後,長出愛自己的能力後,我也不知不覺的有能力去真正關心一個人,透過對話,我就算不解決問題,不當拯救者,對方也會有情緒上的流動,或許還可以帶來覺知,通常對方的回饋都是正向的,讓我了解學習薩提爾不僅能看到自己狀態還能助人,這部分更是提升自我價值的部分。現在,我期待透過薩提爾更完整的學習,能夠認識未知的自己外,也可以運用在生活和家庭上。」
第二天是每個人在家庭中應對姿態和演練、體驗,再來就是「家庭雕塑」,家庭雕塑也就是將家庭人際關係系統,透過肢體的姿勢、距離的方式表達出來。
(原本家庭雕塑這部分我認為過於抽象,難以用文字呈現,沒想到我嘗試起了個頭,最後還是寫出來了,除了我想保留無法透露的,文字大概呈現85%,給自己拍拍手)
在做家庭雕塑的時候,我是我們這組最後一個演的,當時已經晚上7點多了,大家已經疲憊狀況下,我也不知道自己會願意敞開多少、效果又會如何?
我在組員中挑選三位,分別是扮演我爸爸的F、媽媽的M、小時候的自己L。
諮商師:「在小時候家庭出現壓力事件是時,爸爸通常是什麼姿態?」
「爸爸會責備媽媽,而且也會遷怒。」
扮演爸爸角色的F肢體呈現了指責應對姿態,一手叉腰,一手指著媽媽。
諮商師:「是這樣嗎?」
我:「爸爸改成一手指責媽媽,另一手指責孩子。」
諮商師:「爸爸的高度呢?需要再加張椅子嗎?」
我想了想:「應該不用。」
諮商師:「那媽媽面對爸爸的指責,他的應對姿態是什麼呢?」
我:「通常媽媽好像會回擊,但不知道怎麼如何面對衝突後,選擇不回應、逃避....」
「指責與逃避哪一種成份居多?」
我:「逃避吧。」
諮商師:「所以媽媽的應對姿態是打岔嗎?」
「對。」
扮演媽媽角色的M,轉身背對F的指責。
諮商師:「你看看爸爸與媽媽在壓力事件中的應對姿態是這樣嗎?」
「是。」
諮商師:「你現在看到這個畫面感覺怎麼樣?」
我:「我現在心跳加快,覺得緊張、不安。」
「妳在緊張不安什麼呢?」
「我感覺過去的情境好像重現了。」
諮商師:「現在妳認為爸爸為什麼會想要指責呢?」
我:「爸爸有未滿足的期待,但他不知道如何表達,所以向外指責,他指責的樣子讓所有人退避三舍,連身為伴侶的媽媽也不想聽、不想去理解,於是爸爸更孤單和失落,卻只能用憤怒的方式來呈現。」
諮商師:「很好,妳可以同理到爸爸的處境和心情。現在,妳的感受又如何?一樣緊張不安嗎?」
「沒有,好像有點鬆開了,也沒那麼不安。」
諮商師:「那對於爸爸媽媽的衝突事件你通常是怎麼應對呢?」
「我就靜靜的在旁邊看著,或者選擇不看不聽。」
諮商師:「那妳會站在哪裡呢?小時候妳跟爸爸還是媽媽比較親?」
我請扮演我小時候的那位,站在爸爸媽媽的中間,但有些距離,整體畫面他們三個人呈現了三角形。
「都沒有,兩個都很疏離。我可能會靠近媽媽些,因為情緒化的爸爸太可怕了,但對媽媽一樣還是疏遠。」
我請扮演我小時候的L,稍微往往媽媽移動一步,但距離並沒有更靠近。
諮商師:「妳跟父母都不親,那有誰跟妳是親近的嗎?」
我想了想:「沒有人吧。我出生沒多久,就被帶去嘉義給我外公外婆養了,一直到7歲要上小一,才回歸我原生家庭,但我對父母跟手足是很陌生的。」
諮商師:「7歲以前,父母和手足有去嘉義探望過妳嗎?」
「有,但彼此還是不熟悉的。」
諮商師:「妳現在看到小時候的那個自己,她站在這裡,妳感覺怎麼樣?」
我凝視著L,徐徐的說:「她在這裡感覺很孤單、不安、不被重視,對愛感到困惑。在爸媽的爭執中,她有時會逃避,可是在轉身背對的時候,她很敏感的知道爸媽目前發生的事。」
「那妳會去表達嗎?」
我:「不會,我會沉默和逃避,所以我的應對姿態也是打岔。」
諮商師:「打岔這部分是從媽媽身上學到的嗎?」
「我不確定。」
諮商師:「可是妳即使背對著,妳還是會注意到爸爸媽媽的動向,是嗎?」
「對啊,需要觀望,以免被戰火波及到,或者我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被遷怒。」
記得諮商師好像是這樣問,我不確定,他問:「妳認為自己恐懼不安、逃避什麼呢?」
我看著L說:「這並不是她熟悉的環境,加上父母會爭執,爸爸也會罵她,她覺得很可怕。剛回來台北的時候,手足難免會有吵鬧,有時候會被姐姐笑說她不是爸媽的孩子,她是從垃圾堆撿回來的,她覺得很難過,也不知道怎麼融入這個家庭、這個家族....記得他會半夜哭著打電話去嘉義,求外婆把她帶回去,但外婆也是無能為力....」
諮商師:「我很好奇,在那個家庭中妳覺得不安、沒有人保護、孤立無援的情況下,妳是怎麼活到現在的?」
我先看著諮詢師,再轉頭凝視著扮演小時候的那位,腦袋頓時一片空白。
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?我沒有說謊,我就是這樣活了下來啊。
雖然不知道,但我試著去摸索。
在這裡停頓了一段時間後,我終於開口:「嗯...大概是、可能是...只要我能忍耐支撐完這段時間,到了寒、暑假我.....」我語調開始哽咽「我就可以回到外婆家,回到那個我熟悉的地方,那個我感到安全、自在、無拘無束、有點無聊的地方,雖然外婆忙碌,但還算能照顧需求我的地方,我感覺那邊自由自在,而我的好朋友就住在隔壁而已,我不再覺得孤單.....可能是這份希望在支撐著我活下去。」
這時,L已經哭紅了眼睛。看見她哭,我居然感到有些療癒。
諮商師:「所以,聽起來妳的生命能量在於外婆曾經對妳的關愛,還有妳自己,是嗎?妳有看到妳自己身上的那些資源嗎?」
「蛤?」
第二位諮商師說「妳忘記了嗎?昨晚我們在家庭圖上看到你的資源啊?妳自己寫的認真、勇敢、獨立、細心....」
聽到諮商師還記得,我感到被重視和溫暖的感覺。「嗯,我想起來了,謝謝。」
「這些資源都是從妳生命經驗的困境中所萌生出來的,是嗎?」
「是的,所以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遍,我也會選擇一樣的道路。」
諮商師:「妳現在認為小時候的自己,需要的是什麼呢?」
我凝望L:「她想要被肯定、被看見、被理解,雖然他曾經一度抗拒愛,但她也需要被愛。」
諮商師:「妳有話想要對她說嗎?」
「我知道過去的妳很沒有安全感,覺得孤單,被拋棄總感覺是自己的錯,可能是因為妳的性別,可能是其他的原因.....不是的,那不是妳的錯。」我沒有意識自己的身體,主動牽起扮演我小時候L的雙手,只是繼續說:「我知道妳需要證明自己是有價值的,妳想要被認同、被肯定,於是妳過去有一段時間幫忙跑腿、做家務,就是想用這些功能性,讓自己被父母看見、被重視,可是最後這些都沒有得到,妳有很大的失落和生氣,生氣底下是滿滿的傷心,這些我都看見了,這些我都知道了,我也知道其實妳真正需要的是愛,但如果別人給妳不了,沒有關係,我給妳。從今以後,我會關心妳、照顧妳、欣賞妳,在將來未知恐懼的路上,就算妳會恐懼、孤單,我也會陪妳一起走下去...」
忽然,L摟住我,頭擱在我的肩膀上,無聲的哭泣。我也回抱住她,不停的輕拍他的背。
L共感下的淚水與身體反應,讓我覺得自己被在乎與療癒......
(過程有一段是我選擇不揭露,在那個部分我嘗試做了一致性表達,就算被對方拒絕、打岔,我還是依然穩定的一致性表達自我。後來夥伴回饋我:「這段一致性表達讓我覺得溫暖、感動,是我可以學習的地方。」
諮商師:「對,妳不容易啊,能把一致性表達得很好。」
我感到難為情:「沒有啦,這也是學來的啊!」
諮商師:「學習難道不是妳的資源嗎?」
「也是,哈哈~」
留言列表